这突如其来的耳光打得他鼻间那昂贵的眼镜都落了地,
啪的一声响,裂成了几片。
乔承宇没有动,保持着挨打的姿势,他的侧脸迅速地肿了起来,
他是在代理合同签订后才接到业内人暗示的电话的,那时候说什么都晚了。
就差这几分钟,天差地别。
是他极力主张让唐知夏接这个案子的。
唐知夏不想接,是他硬塞给她的,
是他让唐知夏处于这个两难境地的,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,他无言辩驳。
更让他惭愧的是,他竟然因为这几分钟的时差而暗自庆幸。
总得有人在这个关键时候帮帮秦臻臻,他实在没办法看到秦臻臻孤立无援。
人都是自私的。他乔承宇也不例外。
乔承宇的沉默,让唐知夏出离愤怒了。
他珍惜秦臻臻,她理解,心底的白月光嘛,谁没有呢!
可是珍惜到要拿她唐知夏的前途和未来做陪葬,这就太恶心人了。
唐知夏将录音笔里的音频放给乔承宇听,
乔承宇顿时惊愕,蒋家出手如此之快,竟直接找上了代理律师,这是他所没有想到的。
看来秦臻臻没有对自己完全交底,她和蒋家显然已闹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。
他大包大揽地保证说这件事由他来负责处理,让唐知夏不用管了,
可是唐知夏用手指着他,让他闭嘴,他的话她已经一个字都不想再听了。
乔承宇在唐知夏这里,全无信任可言了。
感受到隐忍之下汹涌的震怒,乔承宇识时务的没敢再激怒她。
被偏爱的永远有恃无恐,看着乔承宇红肿的脸颊,她除了震怒外,实在舍不得再说一句重话,
那是曾陪伴了她整个大学时光并真心教导过自己的学长啊。
可是也就是他,没半分犹豫的选择了牺牲掉她。
一种细致的,沉闷的、酸涩的钝痛清晰而缓慢的涌满了胸腔。
她无话可说了,转身,向外走去,她要冷静的想一想自己该怎么办。
乔承宇在身后叫住她,“知夏,我会联系秦老师,双方协商解除代理合同,你放心。”
唐知夏站住脚,没回头,她问乔承宇:“学长,今天出门你带脑子了吗?"
愚蠢、幼稚、可笑!解除合同,哪能这么简单?
如果整个A市如蒋其森所说,除了她,没有人肯为秦臻臻作代理律师的话,那么,秦臻臻绝不可能放过她!
唯一救命的稻草,换作是唐知夏,也不可能放手。
乔承宇赌秦臻臻还有一些尚未泯灭的良心,所以他觉得有把握劝退秦臻臻。
但唐知夏清楚,良心是个好东西,可惜秦臻臻未必有。
果然,第二天,在律所会议室里,秦臻臻拒绝协商沟通。
她甚至扬言如果唐知夏不尽心尽力的为自己争取权利,那么,她就会以唐知夏不作为为由,将唐知夏告上律师协会,让她被摘牌,从此不能执业。
这是要断了唐知夏的生路!
乔承宇震惊了,仿佛直到此刻才看清楚秦臻臻甜美外表下隐藏着的狠毒的心肠: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一切代价。
秦臻臻姿态懒散的半倚在座椅上,与前几日前来求助时的状态截然相反。
同在会议室里商讨此事的,还有律所的法人及创始人顾源。他因为一件跨国案子,刚从国外回来。
事情并不复杂,廖廖几句,顾源就掌握了大概。
他需要考量的更多,一边是整个律所的利益,另一边是唐知夏。
乔承宇还在试图与秦臻臻打感情牌,他希望秦臻臻同意解除代理合同,不要连累无辜。
可那些话,秦臻臻一句也不可能听进去。
唐知夏与顾源对视了一眼。他俩都清楚,根本没戏。
唐知夏叹了口气,早在她的预料之内,她没再做徒劳的努力,视线一直落在办公室偌大的落地窗上。
窗户很大,很高,最顶部的角落,是保洁阿姨的工作死角。
那里不知何时落了个蛛网,蛛网上,一只飞虫在苦苦挣扎。
商讨无果,
秦臻臻傲慢的打断了乔承宇,她站起身,昔日甜美的脸上,挂着冷酷无耻的假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