蒋其森大约是被风呛到了嗓子,轻咳了下,“唐律师,森景集团还是买得起镜子的。”
啥意思?唐知夏脑子短瞬间的卡壳,是反讽她没钱买镜子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重?自作多情的拒绝?
哎哟我去,怎么还出口伤人!
怎么那么想揍人呢?唐知夏想,要不是看在他现在是律所的甲方爸爸,她压根不想再搭理他了。
忍了忍,“行吧,”看在钱的份上,唐知夏说,“那就请您耐心等我回来,我再给您隆重的下个贴子。您是甲方爸爸,您最大。”
利落转身,却又被他叫住。
“唐知夏,”他说,“甲方爸爸还有一个要求。”
啧,得寸近尺,没完没了!唐知夏咬牙切齿,“您说!”
“不是发自肺腑的尊重,就不要蒋总蒋先生的称呼了,听起来很虚伪。”
“好的,”她从善如流,笑靥如花,笑得脸颊都疼。
“回见了您呐,蒋其森。”
。。。。。。
每年的今天 ,唐知夏都会坐高铁跨越大半个中国回到滨海。
每年也只有今天,她才会回来。
滨海的雪比A市还要大,下了高铁,出租车不太好打。
好容易打上一辆,听到她报的目的地,司机师傅好心提醒她说“小姑娘,我送你去可以,可是回来的时候,你怕是不好打车。尤其是这两天下这么大的雪。来往那边的公交车下午只有一班,六点就停运啊。”
唐知夏笑笑,说好的,谢谢您提醒。
半个多小时后,出租车在回归园停下。
这里是滨海市墓园。
漫天的大雪后才是最冷的时候,本是人迹罕至的地方,此时更是空无一人,除了园门口负责安保巡逻的大爷,大爷抬起头,看看唐知夏,认出她来,感慨道:“这么快,又是一年了啊。”
”是啊,“唐知夏微笑着点点头,继续沿着落着厚厚积雪的小路往上走。
大爷看着唐知夏的背影复又转头看向园门口,按照每年的惯例,等会还会有人寻着这姑娘而来,然后两个人再相继离开。很神秘。
唐知夏在一块墓碑前站住,墓碑上少年含笑的脸笑容灿烂,这数九寒天的冷意丝毫伤害不到他分厘。
她把带来的那盒水果糖放在他的墓前,擦拭干净墓碑上积年的灰尘。
”我们都老了,只有你还是这么年轻这么漂亮,幼侬,我都有点嫉妒你。“
”我现在不象以前那么喜欢吃糖了,这次给你带了新口味。买糖的时候,服务员小姐姐说这个口味小孩子们都特别喜欢,你这么幼稚一定也喜欢,没人跟你抢,都是你的。”
“我那天去济慈寺烧香,站在崖边往下看,好高啊,幼侬,我看一眼都吓得腿软,你当初怎么那么勇敢,我以后再也不说你是胆小鬼了,你比我厉害。”
“孤儿院的孩子都生活得挺好,你放心,我每个月都有寄钱寄东西,前段时间院长妈妈告诉我,让我不要再寄钱了,政府和好心人的捐款够用,还有人寄旧衣物,我跟院长妈妈说我的钱用来给孩子们买新衣服穿,我们孤儿院的孩子也要穿得漂亮体面,
院长妈妈后来买了新衣服,还特别拍照片发给我,孩子们穿着新衣服可开心了,个个都好看,但是,你放心,你仍然是最好看的。谁都比不上你。”
唐知夏絮絮叨叨的念着,要把一年的事情都事无俱细地说给幼侬听。四下里很静,连冬眠的小动物们,也在竖着耳朵偷听。
直到略有些沉重的脚步声惊起树丛间正在窝里打盹的鸟儿,扑闪着翅膀震落枝芽间的雪,